在那个阳光斑驳的周日,我踏上了回乡的路,去探望满头白发的爷爷奶奶。
“丫头,过来!将这坛岁月的珍藏搬到院子里!”爷爷的声音,如古树虬枝般苍劲有力。我急忙趋步向前,双手接过了那坛陈酒,酒坛上的灰尘细密如老人的皱纹,每一道尘迹都诉说着无声的故事。我轻轻拂去一抹尘埃,那釉色瞬间焕发出耀眼的光泽,深红色的底蕴像是珍藏多年的情感,一旦揭露,便鲜艳得令人心动。
“哎呀,老伴儿,你竟舍得拿出这坛老酒!”奶奶的声音中满是惊诧。爷爷坐在古旧的藤椅上,双眼半阖,目光穿透岁月,直望那轮满月,浑浊的瞳仁里盛满了对往昔的思念。良久,他缓缓开口:“那老李送来的满月酒,已静静尘封四十年,老三明天就四十岁了,是该让大家尝尝这记忆的甘醇了。”奶奶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落寞,“只可惜老三不能回来。”月光渐渐隐入云层,如同她的话语,在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思念。
“爸虽不在,但还有我呢。斟酒吧!”我急忙打破沉默,拔掉酒坛上那暗红的软木塞,瞬间,酒香四溢,如细丝般在空气中游走,轻抚每个人的味蕾。“这酒香,真醉人!”爷爷托起酒坛,向堂屋走去。"爷爷,您去做什么?""你爸不在,也该留下一份他的份额。”酒液如山泉般涓涓细流,带着醇厚的香气注入新坛。“老三啊,酒已为你留下一半,余下的我们在此品味,盼你常回家看看。”爷爷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,他轻轻拭去,笑容中带着坚强与温柔,“哈,这酒,真是烈,连眼睛都刺痛了。”那一刻,我明白,思念也如这老酒一般,甘甜而深沉。
在月光下,我默念:爸,你听见了吗?这老酒的香,是我们共同的记忆,你的时光,我们也想一同分享。
那半坛老酒的香气依旧醇厚,爷爷用大海碗痛饮,我靠近,那股热流犹如暖阳直射心田,热烈而绵长。爷爷喝下一大口,连声赞叹;奶奶也忍不住小酌一口,脸上泛起淡淡的红霞,依旧俏丽;我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,那浓烈的香气几乎让人窒息,酒精的味道已被岁月柔情所掩盖,留下的是谷物的灵动与四十年的守候。我们举杯,“干杯!”笑声在夜风中回荡,月光也似乎更加明亮。
秋蝉在吟唱,月光如洗,老酒香飘。分享的故事,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。
一坛老酒,承载着两种情感;一半是思念的苦涩,一半是幸福的甘甜。